狐娘
2021-07-22 浏览0次

清朝中叶,荒原雷雨大作,天地间宏大的水珠和电闪雷鸣,将伟岸的天体哗啦啦的撕裂开一条缝,无数条缝隙,这是世界末日吗?不是,又是怎么了?难道是天神发怒了?只见的那些原始的树林在挪移地核突然掀起一道罅隙,就有几座山峦仿佛一只只小馒头被扔进了无底深渊里。风卷着碎裂的树叶抡在王波王员外的脸上身上,灰色长衫已经湿透了,王员外腰间的褡裢也湿漉漉的,到哪里避雨?这里荒无人烟,王员外不怕被雨淋着,而是担心一旦被雨耽搁了行程,回不到王府,褡裢里的几百两银子遭了山匪。所以,王员外加快了脚步,脚下泥泞,走不快。这时候的天空灰蒙蒙的,雨点断线的珠子,打得他的眼睛辨不清方向。

炸雷一个接一个在头顶闪烁,距离王员外只有几十米高似的。晚秋的雨一场冷似一场,王员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腮帮子冻得麻木了,肚子还在咕噜咕噜的叫,急着赶路,这荒郊野外的几十里地,随身带的干粮和几块牛头肉已经吃光了,王员外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走这么远的路真的很显吃力。他停下来,仰起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个炸雷轰隆隆,像老农推碾子,一点一点从西天边推移过来,王员外这么大岁数还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雷,吓得王员外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底,猛地就觉得长衫底下钻进一个东西,那个大炸雷在梧桐树冠盘旋了很久,最后,炸掉了梧桐巨大的树冠,才离开。

王员外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境吓呆了,等那个炸雷悻悻的走开后,王员外才想起衣衫下的靠着自己热乎乎的东西。天哪!原来是一只比雪还白的狐狸。王员外说:“刚才那个雷想必就是奔你而来的,小狐狸你获救了,快走吧,以后打雷下雨的天气,不要出来,躲在山洞里不是很安全吗?”

那只小狐狸跳进王员外的怀里,对着王员外流泪了,那泪清澈而动人,并蹭着王员外的手久久不肯离去。王员外轻声细语地说:”可怜的小狐狸,你像我一样,那么孤独,想我王勃做了一辈子生意,娶了三房婆娘,没有一个为我留下续香火的,只有一个丫头,想着就心酸,年老送宗,偏连个摔火盆的人都不曾有。”

又是一声炸雷,袭来,王员外看出来了,这雷神是想置小狐狸于死地啊!索性送佛送到西,把小狐狸藏在怀里,冒着瓢泼大雨继续朝前走。大约走了个把时辰,终于走出那片可怕的荒原,前面是个庄子,王员外将小狐狸放到了地上:“你走吧,小狐狸,是你我有缘啊,好好地活着。”

白狐点着头,亦步亦趋的转身回了那片荒原。王员外不日回到了王府。

恰逢结发妻子秀兰生二胎,算来王员外去山西走马帮做生意,已经走了七个月了,是春天走的。那时,秀兰才怀上的。为了得贵子王员外和秀兰几次三番去附近的清隐寺烧香拜佛,为清隐寺添了不少香物。为的就是祈求佛们让王家添个子嗣。本想一直陪伴在秀兰身边,等着秀兰将孩子生下,可是生意还是要做,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需要银两,吃喝拉撒不能没有银子。依依惜别秀兰那晚,王员外贴着兰儿的耳根说:“一定要提防二姨太果果,你心眼实把丑小鸭也当成了白天鹅,记着,果果和三姨太郭敏眼珠子都盯着你的肚子,想我王家在红崖城也是个比较殷实的家落。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继承人,好几处店面总的有个人待我驾鹤西去后帮我打理生意吧。”

秀兰叹了口气:“老爷,我晓得你的心,可我无法保证肚子里怀的就是男娃,只是怕让老爷你失望呢。”

王勃将秀兰揽过来,轻轻地安慰道:“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想着我的话,提防着二姨太他们,我这次走了,不是一日之功,你要多加小心。”王员外从骨子里喜欢秀兰,王家偌大个产业那是秀兰娘家倾情帮助才有今天的。因为秀兰只生了个女儿,之后八年没有生育,家道如日中天的王员外只好想到了再娶一房女人。秀兰天性温顺,也有着逆来顺受的隐忍,心里虽然不开心,但也答应了。秀兰还紧锣密鼓的给老爷操办了亲事呢。

二姨太一进王家门,很快就喧宾夺主成了管家婆,盛气凌人对待所有人,包括大太太。她也不放在眼里。也难怪,果果本是一家戏园子的头牌,模样俊俏又能歌善舞吟诗作画,闲来无事就给王员外吹上笛子,陪王员外消愁解闷。怎能不的王员外赏识?但王员外不傻,此女就是看重了自己的万贯家资才嫁来的,所以,在理财和对下人分配银两的事上,还是要秀兰掌管。这下可惹恼了二姨太,明里二姨太装的百依百顺,暗地二姨太已经在行动。只要王员外不在家,果果就想方设法刁难秀兰。这一点,王员外看得清楚,恰逢果果生了个女儿后大流血,再也无法生育了,王员外又急急娶了三姨太。

也是上天的摆布,秀兰怀了娃子,对秀兰不冷不热的王员外,每搁两晚都要来秀兰这边歇息。那黑,安排好一切后,王员外决定让秀兰的娘家嫂嫂过来照顾秀兰,如此才安心上路。

大雨过后的红崖城,天空万里无云,听说王员外已经回来,果果心里一紧张,这个大夫人还在床上呻吟呢,找好的接生婆可是重金收买的。二姨太在产房里叮嘱了接生婆一番:“你可仔细的接生啊,姐姐你要坚持住,一会就好了啊。这老爷不在家难为姐姐了,女人啊,就是难。”果果朝接生婆使了个眼色,就出来了,拍打拍打衣衫去迎接老爷,她要稳住王员外,不然事情就会败露!

王员外一听秀兰要生了,哪里还坐得住,赶忙要过来,被二姨太拦住了:“老爷,人家女人生产,你去不合适啊,还是做下来喝口茶,慢慢的等呗。来,过过给你沏茶。”果果沏了一杯龙井茶,端了过来,王员外还要起来,被果果按住了:“老爷,这么久了,你一走就不管我们了,知不道俺想你呢,想的都睡不着觉呢。”果果说这话,就将屁股落在王员外的大腿上,王员外可没心思调情,“好了好了,果果,我问你,秀兰的嫂嫂呢?”

“哎呀,老爷,我忘了告诉你,秀兰的嫂嫂生病了,前几日回的家,她请来的接生婆事不凑巧今头上闹肚子过不来,你说都是自家人,我不能看玩意吧,就做主请了西城的接生婆,老爷,您就放心吧。这个接生婆手艺精湛着呢,来,我给你捶捶背。”

王员外越琢磨越不对劲,这个果果想必有什么猫腻?拦着自己不让去秀兰的产房?王员外越想越可疑,站起身就往秀兰的产房走,事实上,在这块儿,接生婆早就按照二姨太的吩咐做好了一切。

秀兰在痛苦中挣扎着,一双手抓挠着床栏都抓出了血,“大太太就快了,你要坚持住啊,大太太,我接生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你这情况的,唉!娃子的腿先出来,难产啊!幸亏我老太婆有这经验。”接生婆的眼泪下来了,女人生产的不易,接生婆还是初次碰上,下身已经撕裂,惨不忍睹,二姨太交代的事儿,让接生婆犯了难。不做吧,接了人家的银子,做吧,这不是丧良心吗?这时候,天空轰隆隆又响起了雷声,数日来的连绵雨让红崖城浸泡在浓浓的雨水中,雷声比那天在荒原古道的还要清脆,王员外在疾步走向大太太那房时,暴雨就像天开了一条口子,猛烈地泼了下来,怎么办?一个很健康的可爱的男娃在接生婆手里哇的一声哭开了,秀兰已经昏厥过去,接生婆颤抖着手,一想起二姨太那二百两纹银,还有承诺事成后给自己再加十两银子的诱惑,让接生婆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点了婴儿的一个穴道,婴儿止住了哭泣,然后速急的把一个从民间买来的脑瘫婴儿李代桃僵换下来,将秀兰生的装进了一只背篓里。做完这一切,接生婆的心还在咚咚咚跳个不停。

王员外进来的时候,接生婆抱着娃子过来对着二姨太和王员外说:“大太太生了,是男孩。恭喜您。”

窗外的闪电和雷声噼噼剥剥炸响,此刻的王员外没有细看孩子,因为是男孩,王员外自然喜出望外,抱着孩子又亲又啃,“我的老天啊,我王勃终于有儿子了!喜事!天大的喜事!果果,重重赏了接生婆!”接生婆哪里还敢再拿银两?二姨太瞥了眼那孩子,疑惑的看了接生婆一眼,接生婆心领神会,急忙谢过王员外,起身告辞。王员外也没看出破绽,送走接生婆,大雨倾盆,接生婆一边走一边念叨,人是最残忍的动物,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咋忍心给扔到热河呢?唉!我这不是伤天害理吗?

接生婆走到了热河边,浑身已经湿透了,竹篓上因为盖着一块塑料所以没湿,襁褓中的婴儿,还在甜甜的熟睡,接生婆看了又看,不忍就这么将孩子送到热河,找来几根树枝编了个竹排,把娃子重新放进竹篓,盖上那块塑料,“孩子啊孩子,我也没办法,但愿你能遇上好人,救下你。希望你别恨我,唉!”水面上雨点像蒜辫子一样铺天盖地下来,那只小竹篓随着下面铺的树枝慢悠悠的飘向远方,接生婆叹息了声,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这时候,一个人敏捷的闪出热河畔的梧桐树荫,朝着还没飘远的竹篓奔了过去。

雨继续下着,雷声咆哮着。天下的故事还在上演。邪恶的黑暗的善良的美好的,问世间万物谁主沉浮?

二姨太的心狠手辣一直被大太太的丫鬟秋红看在眼里,那段时间,当大太太要生产时,意外被支走的大太太的嫂嫂绿茶,就让秋红感到不对头。平时,这个绿茶身体棒棒的,做事为人风风火火的直肠子,王府的人都很喜欢她。在这节骨眼上,绿茶突然走了,不由的人不怀疑。有心计的秋红除了提醒大太太秀兰要提防二姨太,还能做什么?“太太,我在想您应该赶紧找个可靠的人来接生,二姨太那双眼珠子可是一直在窥欲你!休怪奴婢多嘴。这个王府成了二姨太的天下了,自打老爷走后,王府改朝换代了,太太您忠厚善良,可千万别被她欺负了。”

“秋红,你也就在我这里牢骚几句,在厅堂和别人那里决计不要提二姨太半个不字,上上下下都是她的眼线。”

“知道了,太太。我还是那句话,咱自己去找接生婆,这样吧,我现在就去。不能让二姨太占了先。”秋红的话,秀兰考虑过了,有道理,“不过,秋红,你要多长心眼子,二姨太一定会派人盯梢你!”

“放心吧,太太。我注意点就是了,您在家好好地,等着俺回来。”

就在秋红换了一套男人服装,黑色的紧身服,绕过正门从后花园假山石出去后,秋红身后就跟着一个人。与此同时,阳光暖洋洋的耀着一切,大太太秀兰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从脚底攀升到大脑,肚子开始滋滋啦啦的疼。偏巧,二姨太摇着桃花扇走了进来,左右跟着丫鬟小青小月。“哎呀,姐姐,您这不是要生了吗?瞧瞧您吧,平素也不当我这个妹妹是家里人,这老爷不在,三妹妹郭敏又整天吃斋念佛,心思不在王府的治理上,我也就是个受累的命儿,姐姐,和我不要客气了,小青啊,你将大太太扶上床,“马浒,马浒你抓紧去城里找接生婆哈,越快越好!”接到命令的马浒朝二姨太使了个眼色,事实上二姨太早有准备。

三姨太郭敏的房子和二姨太只一壁之隔,那黑,三姨太出来倒尿壶,经过二姨太窗口前,屋里两个人的对话,让郭敏听得一清二楚。

“马浒,如此花大价钱在东城买个脑瘫的孩子,你确保不会被老爷发现?”

“二姨太,您就放心吧,这娃子出生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和大太太今天生产基本吻合,而且,我彻底封住了那家人的嘴,不许他们外出去说。”

“嗯,不行。东城距离这儿只有五里路,一点走漏半点风声,你我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这样吧,你请好了接生婆后,远远地打发了他们,必要时做了他们。以免留下后患。”

二姨太的话还是让马浒吓了一哆嗦,那可是人命关天啊,马浒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杀人呢。

二姨太看出了马浒的由于,柳叶眉一挑:“马浒,你别以为你不杀人佛祖就会放过你,你别忘了,三姨太是怎么变成终生不育的。”马浒一激灵,就想起三姨太进的王府后,深的王员外宠爱,大喜半个月后,三姨太就在全家人的饭口上又呕又吐,果果一看,这三姨太有喜了,一旦三姨太生了儿子,王府的十几家店铺万贯家资可就是三姨太和孩子得了。二姨太就差派马浒在一云游道士那里买来的花药,将三姨太弄成了一辈子不能做母亲了。当时,看着三姨太痛苦万状的样子,马浒心如刀绞。自那以后,王老爷对三姨太也很冷漠,郭敏终日吃斋念佛,足不出户。

当三姨太听清了,二姨太和马浒要在大太太生下的孩子身上做手脚时,一害怕踩翻了二姨太门口的痰盂,咣啷一声在如此夜晚显得分外清晰。“谁?马浒有人偷听?如果被听到,你我的计划都落空了!”

郭敏急中生智,学着猫叫了两声,事有凑巧,二姨太的宠物猫贝贝从外面拉屎回来,二姨太松了口气说:“乖宝宝,原来是你啊,吓了我一跳。马浒你去办吧,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笔银子,你携家眷告老还乡吧。”

“谢过二姨太,小的这就去办。”

温文尔雅的郭敏虽然整天手敲木鱼,不闻窗外事,但是,王府的变化,郭敏都看在了眼里,王老爷走后,二姨太将原先的家丁找借口全换掉了,就在马浒受差遣去东城做这些不可告人的够当时,郭敏也有了自己的计划。

接生婆就在当天,大太太要生产时,被马浒带到了王府。郭敏那几天晚上将通向大太太的房间的墙壁凿了个洞,所以,当二姨太要接生婆李代桃僵,郭敏看的清清楚楚。秋红的接生婆还没找回来,这边,大太太快生了,挡住了刚回府的王员外,这时候,天空雷雨大做,接生婆已经按照二太太的吩咐将那个有脑瘫的孩子放到已经昏迷的大太太的床上,把大太太生下的一个健康娃子放进随身背来的竹篓里。三姨太泪水都出来,这个歹毒的婆娘,孩子是无辜的,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最毒妇人心啊!

三姨太知道秋红是出去找接生婆了,还没回来。怎么办?这些年尽管自己装聋卖傻吃斋念佛,二姨太还是警惕她。看来秋红也危险啊!如今一出去半天了,怎么着也该回来了。郭敏刚在猜测,就看到王府管家四邪子行色匆匆赶了进来,中间看到王员外回来,急忙拜见了王员外,因为,大太太生下的是个男娃,还没看出端倪的王员外甚是欢喜,对管家四邪子去哪只是问了句,就进了产房,抱起孩子看了又看。窗外雷声隆隆,接生婆拿了二姨太给的银两,将换下来的孩子放在背篓里,上面盖上油毡纸。亦步亦趋的走进磅礴的大雨里。郭敏在雷雨的掩护下追了上去。

接生婆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这不是造孽吗?啊?这么小的娃子,人真是太狠毒了,不不不,我吴婆子接生二十年从来没干这缺德的事,我……老天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轰隆隆的雷声在接生婆的头顶呼啸,吴婆子的衣衫早就湿透了,雨水随着裤脚往下淌,快到热河边了,吴婆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蹲在河畔,掀开油毡纸,抱出襁褓中的娃子,”孩子啊孩子,不要怪我了,我一个快要死的人,倒真想替你去死呢,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不得以而为之啊!”吴婆子找来了树枝编排了一个筏子,将孩子放进竹篓,再次盖上油毡纸,放在筏子上,轻轻一推,筏子就随着那湍急的河流奔向了河中央,吴婆子跪在泥泞的雨地上,朝着筏子远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随后赶到的三姨太望了望湍急的河面,义无返顾的跳进了河里,幸亏三姨太学过游泳。三下两下追上了那个悠悠飘浮的筏子。一手托着筏子,一边游泳。终于游到岸,从背篓里抱起孩子,盖上油毡纸转身钻进了热河上游那片原始的莽莽苍苍的山林里。 此刻,四邪子在派人杀死了秋红,将秋红扔到了荒郊野岭后,回来禀报了二姨太,恰逢王员外喜得贵子,兴奋异常,想起三姨太,就让人去喊三姨太,却发现三姨太不在,一个家丁反应,雷雨中看到三姨太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出去的。二姨太一听,知道自己和马浒李代桃僵的事情肯定被三姨太掌握了,千钧一发之际,二姨太咬着银牙说:“马浒,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三姨太,那个贱女人,见到她时,咔嚓,结果了她,还有那个接生婆,都给我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马浒领命出去了。

王府这一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丫鬟们家丁们端菜端茶的,都一一进了大太太的房里,为了庆贺王家喜得贵子,王员外决定明天请来红崖城的戏班子,台柱子凤子来唱两天京剧。

王府左左右右都在喜庆中浸泡。二姨太没有接到马浒的消息也是不得安生,门里一趟门外一趟,如坐针毡。大太太苏醒过来后,因为疲倦尚未好好端详儿子,加上老爷回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雷雨后的辽南空气清新,秋天才刚来,很凉爽的样子。

夜黑,王府灯笼光晕闪闪烁烁,扶持王老爷歇息的二姨太,在账房等回了马浒,“怎么样?找到三姨太没?”

二姨太知道王员外现在有了儿子,对三姨太的失踪不怎么在意。沉浸在幸福中的王老爷,得知大太太生的是脑瘫将会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多少年来,王员外就一直盼望着有个续香火的。眼下,只要让老爷知道大太太生的是病态,大太太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问题是,三姨太一天没找到,二姨太和马浒就存在着巨大的危险和隐患。

“对不起,二姨太,我也尽力了,没有找到,方圆十几里都找遍了,踪影全无。”

“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这个孩子还在人间!三姨太一天不除,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好的,二姨太,我一定尽力!”

王府这一夜是灿烂和幸福的。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而变得冷清和紧张。这一夜睡在二姨太房里的王老爷甜甜的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儿子,蹒跚学步笑嘻嘻的向自己扑来……

风声很紧,仿佛一条鞭子紧锣密鼓的抽打着一切。红崖城,王府内。王员外在大喜之后,终于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异样。是在那天晌午,王员外心血来潮,从各个商铺溜达了一圈,交代完手下要办的事务,就和管家四邪子坐着马车回到府上。这些天一直沉浸在大太太喜得贵子的气氛中,王府的上上下下,也跟着同庆。杀了一头猪,那些猪脚下水都做了汤菜,和着发面的馒头端出来给长工下人们吃,又请来了红崖戏院的台柱子,雪花唱了两晚上,就在大家被这浓浓的过年般的欢闹笼罩着时,首先是大太太在喂孩子奶时,看到了孩子那张小嘴不会包裹奶头,而且,眼神始终一个方向,就像遮着一层雾霾。眼珠子不会动弹。

大太太秀兰这一惊非同小可,断不敢声张,因为丫鬟秋红出去找接生婆至今不见踪影,询问二姨太,二姨太矢口否认说不知道。王勃尽管心存怀疑,可二姨太找人接生,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了,他回来那天也是亲眼所见的。不会出什么纰漏吧?何况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大清王朝,死个把人不稀奇。也就没有追究。一项沉默寡言惯了的秀兰,也就不再问了,问也问不出结果。只要孩子和自己平平安安也就罢了。这个中午,当秀兰看出了孩子不正常的端倪后,秀兰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旦二姨太抓住了把柄,秀兰在王府休想有立锥之地了!转念一想,在整个生产的过程中,也没有意外出现,只是在快要生出宝宝时,自己昏厥过去了,难道,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二姨太做了手脚?从秋红的神秘失踪,到现在。秀兰不得不考虑这些都是二姨太所为。

王府十几处店铺,折合银两也能买下两个庄子!心胸狭窄的二姨太早就对秀兰虎视眈眈,如果不是王勃袒护着自己,说不定早被二姨太恨死了。回来这几天,秀兰又无法和王勃面对面的说清楚一些事,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秋红的突然失踪,嫂嫂的半途被支走,很多家丁被二姨太辞退等等,还有郭敏三姨太也不见了,这几个人平时都是不服二姨太的。二姨太曾经对她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这些人服服帖帖听我的吩咐,我保准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老爷自打回府后,一直在二姨太那房,一来,自己刚生育不能合房,二来,二姨太掌管着王府的大小事宜,相当于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弄得王勃也习惯了她的安排摆布。第三,二姨太很会笼络男人。平常,二姨太和秀兰在花园散步,透露过女人之间的秘密。二姨太灰会吸纳大发,每一次和王勃到一起都十分的紧凑,就像处子。这也是王勃贪恋二姨太的原因。没有哪一个男人不喜欢下边紧巴巴的女子。想当年杨贵妃就是会这种吸纳大法,迷住了唐玄宗。秀兰不以为然,骨子里保守的秀兰不会主动讨男人的欢心。因此,王勃的心思大部分在二姨太那里。

内心忐忑不安的秀兰又不敢告诉老爷孩子的异常,但是,想着儿子急急回府上的王勃抱起儿子天赐,就到外面花园转转,二姨太觉得应该让老爷知道了,因为昨夜同房时,老爷亲口说了,等天赐大了,就把王家的大梁交给他了。秀兰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功臣,日后,你要好好和她相处,别闹出笑话。

二姨太心里那个别扭,看来的赶紧让老爷知道这是个残疾孩子!事也凑巧,这天中午,抱在花园里散步的王勃和二姨太一前一后谈论着花园里的木槿花开得真美,二姨太见时机成熟,就说了自己的顾虑:“哎哎哎!我说老爷啊,这天赐生了好几天了,怎么连一声哭都没有呢?你再看看,天赐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按照正常的孩子来说,那孩子的眼球是动弹的!”听了二姨太的话,王勃仔细的看了看,端详了许久,还真的是二姨太说的情况,心里就咯噔一下,“对啊!果果,我怎么也感到不对劲啊!想我王勃身体棒棒的,秀兰的地块也很肥沃呢,不应该出问题吧?!”

二姨太说:“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不行找郎中来瞅瞅,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这边的秀兰心里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如果孩子真的有残疾,那可着了二姨太的心思,自己不被打入冷宫,也会被扫地出门!因为在月子里不能随便走动,伺候自己的又是二姨太派来的老妈子,叫六娘。这个六娘是二姨太的传话筒,秀兰这里有个风吹草动,二姨太都知道。秀兰烦极了。想让老爷调换,老爷不出面儿,几时来房间,都有二姨太跟着。

不大工夫,经常给王家上下看病的郎中魏佳艺来了,因为孩子时大太太所生,所以,在大太太那屋就诊,二姨太王员外都候在一边,等待结果。魏佳艺是远近有名的郎中,他摸了摸孩子的脉象,以及孩子的头颅等几处主要人体器官,皱着眉头,王员外说:“魏大夫,这孩子是否健康?”

秀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听郎中说:“对不起,王员外,我说了你们可都要撑住。”

王员外深呼吸了下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郎中捏了捏三羊胡子,嫂了炕上秀兰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小少爷患的是先天性的脑瘫!”郎中的一席话仿佛晴天霹雷,一下子将王勃击倒在地,接着,王勃哇的一声大吼:“苍天啊!我王勃前世做了什么孽啊!非让我断子绝孙不可吗?!呜呜呜……”

二姨太急忙搀扶起王勃:“老爷啊!休怪我说话不好听啊,我吧,虽然生不出金蛋蛋的男娃,可我不会生个残废,给王家丢人现眼吧?!"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你们是看错了,我的孩子绝对不是脑瘫!“秀兰发了疯似的跳下地抢过孩子,生怕他们把孩子扔到窗外。见此情景,郎中赶紧告退。 气急败坏的王员外,哆嗦着手指指着秀兰说:“你你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从此后你就住柴房吧!和下人吃一样的饭菜!来人啊!把这个没用的婆娘关到柴房里!”

四邪子说:“老爷啊,你可要三思啊?大太太也并非故意的,您老还是多想想大太太的好处吧?”

“呦呵,大管家,你还挺怜悯慈悲的?莫非这病孩子你也有份儿?!”

“二姨太你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不要信口雌黄,上天可都在看呢,你就不怕一个响雷把你劈死了?!”

“老爷啊,你听听,一个管家谁给的胆子这么骂你的二姨太?”

四邪子陪伴着王家的生意起起伏伏二十载,王员外自然知道,管家在王家立下的汗马功劳,就说:“二姨太,你给我少说一句,四邪子执行吧!没有商量余地。"

就在大太太秀兰被关进柴房那夜,狂风暴雨后,天上居然飘了雪,这可是百年来稀有罕见的现象。躲在浪儿山的郭敏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走越黑,越走越累。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说,如此黑黢黢的夜晚,一旦遭遇野兽的袭击,自己死不足惜,大太太的孩子要是没了,于心难安,毕竟大太太对自己不薄。身单力薄,还有天空突然的降雪,郭敏瑟缩着唯恐孩子冻坏了,就用自己的身体暖着孩子。很值得庆幸的是,孩子没哭,一旦哭声惊动了山林里的野兽,两个人都会落入它们的嘴里。

厢房里,二姨太对马浒下了最后通牒,”今晚你要不把三姨太灭了口,小心了你的儿子!”

二姨太说到做到,马浒只好领命,骑着马钻进了那片大山林。

因为下雪了,天气的突然变冷,让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郭敏小声的哀求:“小宝宝,千万不要哭出声啊,求求你,你是王家的唯一血脉,我郭敏拼死也要保护你啊!孩子你不要哭啊!”

可是,又冷又饿的孩子声音哭起来却很响亮。牵着马四处寻找的马浒,终于听到了山林里娃子的几声啼哭。沿着哭声,马浒很快找到了前面在慢慢挪动的三姨太。

郭敏一见被人追上,怎么办?加快了脚步超前奔去,不想脚下一滑跌入了很深的壕沟里,对方追了上来,借着微白的雪光,郭敏看出来是马浒,王家的家丁。“马浒,你不要过来,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伤害这个孩子,大太太和王老爷对咱们真的不错啊!”

马浒叹了口气:“三姨太,对不起了。我今天要不杀你,我的儿子就保不住了!你要恨就恨二姨太,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啊!”

郭敏惊慌失措,“不不不,马浒,我死了可以,你不要伤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马浒仰天长啸:“三姨太啊!你太天真了,二姨太所做的源头不就是要对这个孩子斩草除根吗!”

郭敏泪如雨下,心里祈祷着,“孩子啊孩子,是我害了你啊!因果轮回时,请你涅槃重生,托生一个好家庭吧!”

马浒岂容的三姨太的跪求,一把长剑直抵三姨太的咽喉,一股血喷涌而出,三姨太是睁着眼离开了这个令她眷恋的世界。

当马浒准备把三姨太怀里的孩子摔向万丈深渊时,这时,一到雪白的光芒升腾起来,瞬间落在马浒面前,灵光一闪,一个美丽的女子,白衣飘飘伫立在雪地上,手中一朵莲花轻轻展开,襁褓里的孩子慢慢的落在了女子的怀里,马浒被这道光芒击倒。不省人事。

马浒醒来后,成了一个失去记忆的疯子,在红崖城到处讨饭。

百花盛开的春天,被女子救下的孩子,起名为浪儿,浪儿的救命二人就是那次王员外在荒原救下的小白狐。

这一年春天,江南方向久旱无雨,在深山跟着狐娘学了十年神术和武功的浪儿,已经可以上天入地。可以幻化成各种动植物,行走在人世间。浪儿也长成了一个英俊白皙的少年。深山十年,狐娘的养育之恩,令浪儿对狐娘充满依赖。而红崖城已经过了二十年。望子心切的秀兰,哭瞎了眼睛,王员外的家道也败落了,念在原配夫妻的情分上,将瞎了眼的秀兰放了出来,秀兰吃斋念佛,一个老妈子伺候着,但是,秀兰一直坚信自己的孩子还在人世。那个脑瘫孩子只在世上活了三年就死了。

江南的大旱,让土地干裂,牲畜渴死。又爆发了瘟疫。这一天,在太上老君那里偷吃了几粒仙丹的浪儿,笑嘻嘻的驾云朵回深山,洞穴里狐娘眼含热泪,说:“浪儿,浪儿,不是为娘的狠心,实在是你不属于人间,仅此一别,娘和你不知何时再相见。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娘也不忍心放你回到东海,但是,那里的人们遭受着百年罕见的旱灾,吴美子三公主死死掐着堤水大坝的金牌令箭不肯撒手,浪儿只有你回到那里,才能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娘,不不,浪儿不想做三太子,不想回龙宫。娘,我要和你在这片深山度过生生世世,我也为狐。”“不,浪儿,你本是唐僧西天取经那条小白龙,前世你是小白龙,可是因为取经回来后,你触犯了天条,爱上了观音菩萨身边的侍女莲花仙子,所以,你才投胎王勃府。在遭际着二姨太和马浒的追杀中,三姨太为了救下大太太的孩子,被马浒的箭射死,恰逢王勃几年前救过的白狐救下了孩子,躲进深山老林,教浪儿武功和神术。挫折重生的浪儿,喜遇狐娘。不仅有着绝世武功,还练就了上天入地的神术。

浪儿习惯了和狐娘在深山老林无拘无束的生活,突然的转变,浪儿怎么也接受不了。但是,狐娘急眼了,“浪儿,记着。你不属于深山老林,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真正该去的地方将来会是天上,这次,玉皇大帝差派你去江南拯救那里的黎民百姓,你要抓住机会,懂吗?”

浪儿跪在地上向狐娘叩着头,叩出了血,“狐娘,俺这一别,还能见到你吗?”

“傻孩子,如果你想念狐娘,就把这个戴上,对着它喊三声,为娘的就会出现。”狐娘将脖子上一串玉如意戴在了浪儿的脖子上,交代了一番,“去吧,浪儿完不成任务休要见到狐娘。”

浪儿泪别了狐娘,骑着一头苍鹰去了江南。 江南一带百年不遇的干旱,庄稼都旱死了,那些牲畜哀怨的叫着,因为饥渴,已经奄奄一息。地上到处堆积着动物的尸体。阳光毒辣,暴晒下的死尸散发的臭味找来成群结队的苍蝇老鼠在臭肉堆里盘旋。一个农夫牵着一头母水牛,身后跟着一头小牛犊,大概刚出生不久,因为有母亲乳汁的喂养还算结实。但是瘦的皮包骨头的老水牛在没有找到水源的情况下,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农夫心疼如刀绞,人又无法定天,只能生死由命。眼睁睁看着,自己使用了很多年的水牛,卧倒后慢慢闭上了的眼珠子,它眼神里盛满了对孩子的眷恋和对这个世界的向往。农夫呜呜呜的哭泣,小牛犊用舌头舔舐着母亲的脸,它也许还不知道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它。几个女人携儿带女臂弯里挎着包袱,另一只手牵着娃子,准备背井离乡到别的地方去讨饭。一处山坡上,一座新坟前还在袅袅着蓝瓦瓦的烟雾。数十只乌鸦呱呱叫着围绕在江南城的上空。

浪儿下了苍鹰的背,苍鹰拍拍翅膀飞走了。这只鹰不是一般的鹰,是狐娘牺牲了十年修行道行,在如来佛祖那里求来的坐骑,那可是如来看家护院的将军呢。如来本是憎恨世间妖魔鬼怪,但是,狐娘在凡间亲力亲为救过好几个善良之人,如来与仙界那般仙子是有目共睹的。狐娘在深山老林虽为狐,却不曾危害民间,何罪之有?作为天庭不应该将不作恶的狐仙同仇敌忾要一网打尽。爱惜生命,不仅仅是仙界,在那些狐仙和阴间也是要一视同仁的。狐娘因为浪儿之前是东海龙王的三公子,小白马西天取经回来后,在观音近前坐莲花童子,却是看上了小师妹灵儿。几次和灵儿偷渡人间,在杨贵妃的经常沐浴的华清池,洗浴,最后被观音的另一门童火鸟看到,禀报了观音。观音虽未佛,心存善念。可自己的莲花童子知错犯错,一旦被玉皇大帝晓得了,还不给自己难堪?玉皇大帝老儿性情刁钻古怪。听风就是雨,很多仙子大有伴君如伴虎的疲惫感。因此,就将小白马放归东海,交由东海龙王,小白龙的父王处置,东海龙王想:君子犯法有庶民同罪,自己的太子更要给点颜色看看,不然无法在观音和如来玉皇大帝那里直起腰版。就把小白龙锁在了水晶宫里,哪里也不许走。

也许冥冥之中是天意的安排,那年,老龙王年迈体衰,在去西海和几个龙王碰头,商定四海流域得治理时,在红崖城黄海北部,遭遇天上雷公雷母因为男方干旱百姓虔诚求雨,玉皇大帝就是不准,说江南的贪官数不胜数,几个知府和清朝大臣还把玉皇大帝那天与王母争执,不小心遗落人间的金叉和玉如意这名贵物什都据为己有,这还不算厉害,搜挂民脂民膏,将每一年向皇上进贡的奇珍异宝都成了自己私有的了。如果皇帝再昏庸无道,那里的黎民百姓还不遭殃?如此,玉皇大帝掐着雨水不让雷公雷母去南方行雷布雨,偏偏这雷母心肠软,受不了那里百姓一天到晚的焚香祷告,就想到南方行云布阵降雨,被雷公拦住,发生了争执。咔嚓几声雷,雷母打的,雷公一生气就旋起了满天的狂风。这狂风一抽将黄海掀起了滔天巨浪,东海龙王呼喊着,朝着天空喊他们住手,没有人听,一下子被巨浪抛到了沙滩上,摔晕过去,狐娘正从大森林长白山天池那里归来,刚落地就发现老龙王因为受伤,显了原型。狐娘赶紧试了试老龙王的鼻息,还有气,就坐下来,将老龙王扶正,把自己修炼了几千年的道行统统传在了老龙王体内,不到一盏香的时辰,老龙王醒了,睁开眼,懵懵懂懂得问:“姑娘你是?我这是在哪里?”

狐娘笑吟吟的说:“你是东海龙王吧?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昏倒了,是我……”狐娘还没说完,嘴角流血,不省人事。老龙王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对倒下的姑娘,心存感激,就吐出体内一枚龙珠让女子吞下,不久,女子醒来。“谢谢你,老龙王。我不配你的拯救,其实,我是个狐狸。”

老龙王叹了口气:“姑娘,不管你是什么,起码你比那些作恶多端的狼子野心的人类强多了,因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老龙王看到渐渐显出身形的白狐,知道白狐为了救自己,将千年道行都搭上了,这等恩情何以偿还,正巧自己新近炼了好几枚龙珠,就又将三枚龙珠让白狐吞下,白狐才有可以百变真身了。“白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没有你的出手相救,我可能被晒成龙干了。”

狐娘想起了那次在东海岸,遇到的英俊王子,应该是老龙王的三太子,狐娘听说过,三太子触犯了天条。那次海滩一见,狐娘就觉得他年后,自己和三太子还有缘相见。今天,是不是梦想成真?既然老龙王说了让她狐娘提条件,那么不说白不说:“好,老龙王,你如此盛情,我就实话实说,我想求您把三太子放了,人间正好有一家太太马上生育,那家院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希望老龙王能答应我,让我圆了多少年来留下的遗憾,报答他们的搭救之恩。”

老龙王沉吟了很久,最后点头了。三太子被释放出来后,狐娘求到了如来,把三太子点化了一下,就在那个黄昏投胎王府大太太生下的儿子。结果,生下来就注定多灾多难,如果狐娘不出手,浪儿就会做了马浒的刀下鬼。

尽管浪儿修炼多年,但尘世沧海桑田,人事变迁。浪儿毕竟未经世事,所以,狐娘没有听如来的劝告,一直悄悄跟在浪儿身后,帮助浪儿。这只苍鹰浪儿不会想到就是狐娘变化的。

玉皇大帝还是不肯发令牌,拯救江南的黎民百姓。多少平民死于饥荒瘟疫。平民是无辜的,即便那些贪官污吏有错,玉皇大帝也不能拿坏人的错惩罚手无寸铁的百姓吧?

江南城了,做买卖的人不太多了,几家店铺门前也是门可罗雀,浪儿打听了几个店小二,人都哪里去了,店小二们口径一致,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拖儿带女出去逃荒了,谁留在这里不被渴死也会被饿死。腹中饥肠辘辘,浪儿找了个干净的桌面,坐下,叫了一盘牛头肉,一壶女儿红,一碟花生米,细嚼慢咽起来。尽管浪儿目睹这些惨景心在滴血,可是,不吃饱喝足了,怎么布法?如何跟干旱作斗争,浪儿知道自己会神术不假,但是,狐娘说过,一定要在这里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返回深山老林见到狐娘。 吃到半酣,这爿酒家门前吵吵嚷嚷闯进了好几个衙役,他们在追赶一个白衣姑娘,这个姑娘进了酒家,气急败坏地说:“真是的,今天出门撞上鬼了。爹,爹,这些衙役找我事呢!你来替我挡一挡吧!”白衣姑娘说着话,从厨房那里出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就是女孩的父亲吧,“哎哎哎!湘君,你每次一闯祸,就让你老爹定岗,天哪,这哪还有天理啊?”湘君姑娘早就得蹭蹭蹭上了二楼。四个衙役一进来横眉竖眼得问:“见到一个白衣姑娘没有?”

店家马山摊着双手委屈地说:“官爷啊!我没看见啊?什么白衣黑衣的?啊?在座的吃客,谁看见了?啊?看见就赶紧的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说马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姑娘就是你马山的女儿叫湘君,知道她犯了什么发罪吗?她竟敢把县太爷的茶壶里装上了马尿,刘县太爷气炸肺了,今上午退了朝回来,喝了一口茶,居然涩涩的还有腥臊味!都是你姑娘湘君捣的鬼,她和县太爷的千金梅子是好姐妹,县太爷最近迷恋上一个妓院的头牌,要纳为妾,因为原配张澜只生了湘君就再也不能生了。始终想纳妾,看上了妓院的风尘女子,梅子和母亲气懵了,两个人到一起游玩,梅子就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湘君听,湘君说,我帮你解决这个事儿,这壶马尿原本是要给那个女子喝的,不料被刘县太爷喝了,加上,刘县太爷府上当晚丢了很多金银珠宝,一搜那个叫玉儿随身携带的包裹,竟都在包裹里。玉儿百口难辨,刘县太爷当众又不能不制裁玉儿,就把玉儿轰了出去,玉儿哭哭啼啼的走了,刘县太爷将气撒在湘君身上,叫衙役们邢杖五十,女儿梅子哪里舍得,就给湘君求情,乘机给湘君使了个眼色,梅儿抱着父亲的肩膀,几个衙役知道小姐和湘君是好姐妹,谁也不敢轻易动手,这档儿,湘君快步如飞出了县太爷府上。刘县太爷那里肯依,要手下一定把湘君抓回来。这才有了一路追踪,到了暖暖酒家。

几个衙役叫嚣着,要是不交出湘君,就一把火烧了这爿酒家。马山摇了摇头,”官爷啊,我确实没看到呢。“

“那好,给我搜,搜到了,连这个老儿也一起抓去,揍他几十板子!”几个衙役刚想上楼,只见,浪儿手掌一伸,几枚梅花针就不偏不斜的扎在衙役的膝盖上。立即动弹不得,浪儿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民难当头,别整天儿女私情,马上组织黎民百姓挖渠,饮水浇灌上千顷稻田,拯救江南百姓于水火!不然,你们都得下地狱!”

四个衙役受了梅花针直喊疼,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仙人啊,求求你,将那腿上的东西取下吧,我们这就回去禀报老爷,一定组织百姓挖渠,饮水浇灌庄稼。”

浪儿伸出十指一点,梅花针收回袖筒里,四个衙役仓惶逃走。

在座的几个吃客鼓起了巴掌,在楼上看的真切的湘君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的入神,“哎呀!难道这后生是神仙?如果真是,江南的百姓就有救了!”

湘君下了楼,坐在了浪儿对面:“喂!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浪儿轻轻一笑说:“不必谢,这是天意。湘君姑娘,以后不要再招惹县太爷了。”浪儿付了酒钱,起身要走,这是马山走了过来:“壮士,敢问尊姓大名?如后也好报答搭救之恩。”

浪儿说:“我乃一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人,不必知道我的姓名,要是可以,湘君小姐能送我去县衙吗?”

湘君闪着丹凤眼惊喜地说:“湘君愿意为公子效劳。”

浪子说:“就叫为浪儿吧。”

马山备了两匹马,一匹枣红马,一匹雪青马,湘君骑惯了枣红马,一下子跃了上去,“浪儿,快点吧,这里距离县衙还有十里来路呢。”

两个人上马后,夹了马肚子一下,两匹马扬起四蹄狂奔在那条黄土道上,此时的季节,已经是晚秋,路边梧桐树落叶萧萧。

天上,那头苍鹰凄厉的叫了声,划破了江南庄子的寂静。

刘县令这两天寝食难安,轰走了心爱的女人,心疼的要命。不禁憎恨起湘君,女儿梅子说:“爹,那可是个风尘女子,你不嫌丢人,我和母亲也难做人不是?放着良家女子不娶,讲个烟花柳巷的女子八抬大轿娶回来,你这张老脸有光泽吗?”

刘县令吸拉着嘴,“去去去,你和你娘一样,就是不想我再娶!”刘县令仰躺在床榻上,一个丫鬟伺候他吸水烟袋。

梅子继续说:“爹,如今江南遇上大旱,这节骨眼上,你还有心思儿女情长?不怕江南城的黎民百姓骂你是昏庸无道?我觉着,你还是想法子将灾情尽快通报皇上,督促那皇帝老儿,开仓放粮挖渠浇灌稻田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才是大事!”

刘县令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没通报吗?光上京城,我们衙役的良马都跑坏了两匹!皇上也下了圣旨交由江南总督韦大人督办,可是,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韦大人只是打了个照面,没影了。你说,你说说,我及时召集老百姓挖渠抗旱,没有银子,没有粮食,百姓们吃的都不存了,哪里还有力气挖渠?上边已拨下了就在银两,到了这里,你爹是什么都没看到,你让爹拿两只爪子去挖渠啊?!”

正说话间,家丁来报,外面有两个人求见。刘县令嘟囔了句:“都什么时候了,日头快落山了,谁啊?让他们进来吧!”

珠帘一挑,一前一后进来的人,湘君姑娘刘县令认识,这个玉面书生,他没见过。梅子一看湘君来了,很高兴,“湘君,你来了。这位是?我怎么没见过呢?”

湘君急忙介绍到:“见过刘县令,这位是浪儿公子,他找您,要我给引路。”

刘县令上下打量着浪儿,“嗯,后生玉树临风请问是出自哪个名门望族?”

浪儿一抱拳:“回禀县太爷,在下浪儿,出身贫寒,黄海岸边红崖城生人。这次来江南,就是想和县太爷一起为江南受苦受难的百姓尽上微薄之力!”

刘县令斜着眼,心想如此轻狂少年,他一个县太爷都无能为力,拿什么本事拯救这方土地上的人们?刘县令的心思,浪儿看得一清二楚,“县太爷,江南一带本是鱼米之乡,眼下雨水匮乏,农作物旱死,瘟疫流行。民不聊生,如果,想尽快挖渠饮水,那就从望夫山开始吧,这座山只要搬去,就可以将长江水引来。”

刘县令大笑:“毛娃子,那可是一座高山啊!即使你有成千上万人来搬移,那也得几年几十年功夫,等把这山挪走了,黄花菜也凉了,还浇灌什么?你简直是痴人说梦!湘君,你在哪带来的狂小子!说话不知天高地厚,我吃了五十年的高粱饭,就没见过像你这号人,口出狂言!来人呐,给我轰出去!”

两个衙役进来,左右架着要把浪儿掀出县太爷的房间,浪儿轻轻一抖手臂,两个衙役立即倒地,刘县令一惊,看来自己是小瞧了对方,后生不是等闲之辈。难道上次在天门山武道士做法时,观天象说,不日,江南一带将有一真人相助,但是,武道士又看不出是仙界还是魔界。毕竟道行浅。江南城刘县令在天门山设佛龛以三个月有余,武道士终日好酒好肉吃着喝着,却硬是没有求来一滴雨。

气的刘县令将武道士赶下了香坛。这会子,一看后生如此神迹,就晓得遇上高人了。当下,设酒肉款单浪儿,因为是天黑了,就安置了住处。如此一夜无话。 且说,第二天。刘县令就喊人在衙门前支起五口大铁锅,熬粥给江南城的穷人吃,吃饱了,刘县令就把在挪移望夫山的想法对大家说了。数百名难民一听只要是能浇灌稻田,秋后能有收成,不至于饿死。关系到一家人的生存安慰,没有不干的。加上刘县令听了浪儿的话,每天在望夫山下设大锅熬粥给百姓们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都挥着拳头要参加。

当数千名百姓在望夫山下,开工挖掘,准备挖出一条随道时。天上的玉皇大帝,十分生气。这不是在抗旨吗?谁这么大胆?敢违抗我玉皇大帝的命令?江南城贪官污吏一扫帚下去一笸箩,这样的土地不该遭咒诅吗?!玉皇大帝立即下令,仙界的文武百官上朝议事。如来去印度周游了,没有到场,缺席。这件事恰恰是如来点了头的,允许狐娘点化浪儿,将来在仙界有一席之地。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是大计。狐娘虽是狐仙,但是心慈面软,在凡间做了很多好事,拯救过很多冤魂。就冲这一点,如来成全狐娘和浪儿不足为过。上朝后,玉皇大帝铁青着脸,拍着桌子问:“到底是哪个如此胆大妄为,将浪儿放出来,去了江南城?是东海老龙王你吗?你有着胆子,背后是谁给你撑腰?!”

东海老龙王双膝跪地,“回禀玉皇大帝,您就是借我三个脑袋,我也不敢抗旨不遵啊!”

“哦,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的三太子怎么出来的?当初,我可是让你好好看管的!”

东海龙王叩头如捣葱,“玉皇大帝,是我教子无方,他自己跑出来的,要打要罚,冲我来吧。”

玉皇大帝眼珠子暴突,“老龙王,你别倚老卖老,你儿子犯了天条,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我的责罚不对了吗?”

这时,一旁的观音菩萨走了过来:“启禀玉皇大帝,放走三太子一事,其中也有我的干系。要责罚您就责罚我吧。不过,请容我把话说完。玉皇大帝,江南城是有恶人将那一方水土搅得昏天暗地,但是,百姓是无辜的,如此大旱,黎民百姓能幸免吗?想来,玉皇大帝善良耿直,不会对这些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无动于衷吧?还有,东海龙王三太子虽然有罪,不至于死。给他在江南城立功赎罪的机会不是很好嘛?!”

王母娘娘说:“观音菩萨言之有理,上天有好生之德,玉皇,我看,你就尊准吧。”

有了王母的一句话,给了玉皇大帝一个台阶下。玉皇大帝说:“也罢,事已至此。看早观音菩萨的面子上,且饶过老龙王和三太子。但是,要把三太子身上的鳞片刮去三分之一,让他经历四十难!你们众爱卿谁也不许擅自去帮他!”

众仙领旨谢恩走了。这边,东海老龙王一想到三太子要被刮鳞,那可是被火刑还厉害。刮去了身上的鳞片,至少要短寿三百年!“我的儿呀!东海老龙王造了什么孽,让三太子这么多灾多难!”

半空中,观音驾祥云追了上来,“老龙王,您且留步。”

老龙王眼泪巴叉说:“观音菩萨还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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